葉芝寫的現代詩歌錦集三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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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向外擴張的旋體上旋轉呀旋轉,
獵鷹再也聽不見主人的呼喚。
一切都四散了,再也保不住中心,
世界上到處彌漫著一片混亂,
血色迷糊的潮流奔騰洶涌,
到處把純真的禮儀淹沒其中;
優秀的人們信心盡失,
壞蛋們則充滿了熾烈的狂熱。
無疑神的啟示就要顯靈,
無疑基督就將重臨。
基督重臨!這幾個字還未出口,
刺眼的是從大記憶來的巨獸:
荒漠中,人首獅身的形體,
如太陽般漠然而無情地相覷,
慢慢挪動腿,它的四周一圈圈,
沙漠上憤怒的鳥群陰影飛旋。
黑暗又下降了,如今我明白
二十個世紀的沉沉昏睡,
在轉動的搖籃里做起了惱人的惡夢,
何種狂獸,終于等到了時辰,
懶洋洋地倒向圣地來投生?
為了免使文明沉淪,
大戰落敗,
叫狗別吵,拴好小馬,
拴在遠處柱子上;
我們主將凱撒在帳中,
地圖在他面前攤開,
雙眼木然,一手支頷。
如長腳蚊在河流上飛翔,
他的思維在寂靜中滑動。
為了火焚高入云霄的城樓,
讓男人追憶那張臉孔,
腳步放輕,如果你非得走動,
在這孤寂之地。
一分婦人,三分小童,她以為
沒人看見;雙腳練習
街上學來的
吉普賽舞步。
如長腳蚊在河流上飛翔,
她的思想在寂靜中滑動。
為了使青春少女找到
她們心中的第一個亞當,
關上教皇的教堂大門,
別讓那些小孩進來。
在那鷹架上斜躺著
米開朗基羅。
輕輕地,比老鼠還輕,
他的手來回轉動。
如長腳蚊在河流上飛翔,
他的思想在寂靜中滑動。
我在日暮時遇見過他們,
他們帶著活潑的神采
從十八世紀的灰色房子中
離開柜臺或寫字臺走出來。
我走過他們時曾點點頭
或作著無意義的寒暄,
或曾在他們中間呆一下,
又過禮貌而無意義的交談,
我談話未完就已想到
一個諷刺故事或笑話,
為了坐在俱樂部的火爐邊,
說給一個伙伴開心一下,
因為我相信,我們不過是
在扮演丑角的場所討營生:
但一切變了,徹底變了:
一種可怕的美已經誕生。
那個女人的白天花在
天真無知的善意中,
她的夜晚卻花在爭論上,
直爭得她聲嘶臉紅。
她年輕、修理,哪有聲音
比她的聲音更美好,
當她追逐著兔子行獵?
這個男人辦了一所學校,
還會駕馭我們的飛馬;
這另一個,他的助手和朋友,
也加入了他的行列;
他的思想大膽而優秀,
又有敏感的天性,也許
他會終于獲得聲望。
這另一個人是粗陋的
好虛榮的酒鬼,我曾想。
他曾對接近我心靈的人
有過一些最無聊的行動,
但再這支歌里我要提他:
他也從荒誕的喜劇中
辭去了他扮演的角色;
他也和其他人相同,
變了,徹底的變了:
一種可怕的美已經誕生。
許多心只有一個宗旨
經過夏天,經過冬天,
好像中了魔變為巖石,
要把生命的流泉攪亂。
從大路上走來的馬,
騎馬的人,和從云端
飛向翻騰的云端的鳥,
一分鐘又一分鐘地改變;
飄落在溪水上流云的影
一分鐘又一分鐘地變化;
一只馬蹄在水邊滑跌,
一匹馬在水里拍打;
長腿的母松雞俯沖下去,
對著公松雞咯咯地叫喚;
它們一分鐘又一分鐘地活著:
石頭是在這一切的中間。
一種過于長久的犧牲
能把心變為一塊巖石。
呵,什么時候才算個夠?
那是天的事,我們的事
是喃喃念著一串名字,
好像母親念叨她的孩子
當睡眠終于籠罩著
野跑了一天的四肢。
那還是不是夜的降臨?
不,不,不是夜而是死;
這死亡是否不必要呢?
因為英國可能恪守信義,
不管已說了和做了什么。
我們知道了他們的夢;
知道他們夢想過和已死去
就夠了;何必管過多的愛
在死以前使他們迷亂?
我用詩把它們寫出來——
麥克多納和康諾利,
皮爾斯和麥克布萊,
現在和將來,無論在哪里
只要有綠色在表層,
是變了,徹底地變了:
一種可怕的美已經誕生。